冷雨,钥匙,诗歌
“呐,要试试吗?”一个朦胧的人影站在我的面前,用女孩的声音发问。
“什么?”此时,我并没有听懂她的话。
“呐,跟我来……”她的声音飘忽起来,身影也越来越小,好像真的在渐渐离开。
“什么啊?”伴随着她身影逐渐的缩小,我的心脏仿佛也越来越纠结,紧张,焦急的情绪在我心间蔓延,好像在告诉我自己,我不想她离开。
“跟着我……”声音更小了,就像是已经走了很远,在路的尽头对我呐喊而来的回音。
“喂,等等!等等!”我终于忍不住地大声喊了出来,移动双脚,在白色的世界里盲目地奔跑起来。
“快来啊……快来啊……言氏……”声音已经几乎听不到了。
但我忽然停了下来,因为我是谁?言氏是谁?为什么我要跟着她?她又是谁?
就在这时,脚下传来一阵震感。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地面,看到充斥着光芒的白色世界在逐渐剥离白色这一存在。
地面眨眼间化为黑色的深渊,我坠入进去,四肢在半空中乱晃,想找到一个借力的地方,可是没有,直到我触碰到深渊之底,我都没有找到一个借力的地方……以及她。
黑暗。
我睁开眼睛。
还是黑暗。
我是瞎了吗?这么想着的我,忽然感受到了寒意。
身体感受到的水滴触感告诉了我寒意的来源——天上在下着『冰冷的雨』。
手在黑暗中乱晃着,抓住什么东西的我站了起来——大概是枯枝之类的东西吧。
这里是哪里?我心存疑问,双手顺着枯枝的主干摸索过去。
是墙壁,或者说岩壁。
“那么这里果然是……”我想起了那个以白色充当面具的深渊,还有那个以女孩的形态诱惑我坠入深渊的朦胧幽魂。
“是深渊的底部,啊。”我抬起头,却依然没有一丝光明。
“是误入者吗?”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人的语言。
“什,么?”我吃惊地问,语气有些结巴起来。
“果然是。”脚步声响了起来,我背靠住岩壁,仔细去听,却仍然分辨不清他的位置。
“跟我来,”他出现在我身后,用宽大粗糙的手掌拉住我的胳膊,“快点,雨在侵蚀你。”
他这么说,吓到我之后我却觉得身上没有什么被侵蚀的地方。
他走得很快,我被拉着,走得踉踉跄跄,地面很干净,没有什么东西阻碍到我。
这个生物好像是人,我这么认为,但人又似乎不可能拥有这种视力和身体。
我好奇起来。
“到了。”那个生物说,然后伸手推开了一扇门,门内透出现在的我不敢直视的东西——光芒。
“跟我来。”借着光芒我看到了他的模样——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斗篷里的存在。
他见我愣着,斗篷下露出的眼睛有了些焦急,于是再次抓住我的手掌,把我带了进去。
光芒占据了我的视线,我几乎被致盲,进门之后便只能痛苦地趴倒在地上,发出凄厉而不似人声的惨叫。
没有人阻止我,或者说他没有阻止我。
过了会儿我感觉眼睛没那么灼热,试着坐起,这时我感觉到他扶住我,把我送到了一个座椅上。
“谢……谢谢……”我轻声地说,还是没能睁开眼睛。
“不用谢。”回答我的却是一个轻灵的女声。
“……”我尝试着微微睁开眼睛,我成功了,成功地看到了她朦胧的身影。
“不要勉强,”她说,“我之前也是这样。”
“之,前?”我疑惑地重复。
“嗯,其实我也是被带到这里的,只是比你早一点而已。”
“这样啊……你也掉进深渊了?”我问。
“深渊?我不知道,我醒来时就在外面了,然后被那个人接到这里。”
“啧……”我摇摇头,发现眼睛似乎已经能睁开了。我缓缓地发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处类似树干内部的地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柱型的木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不太明显的门。光芒是燃烧的火把产生的,大概有五个,均匀地放置在周围的墙壁上。
然后我看到了她——黑色的长发,俊俏的五官,清瘦的身材以及……一身白色的长裙?她是打算送葬吗?
“他应该要来了。”她说。
“他?”
“带你和我回来的那个人。”她正说着,那个人就推开后门走了出来。面罩褪下一半,头部的斗篷也摘下了,他的样貌很难形容,像是动物和人的怪异集合体,很诡异,但不可怕,反而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
他先是挨个检查了火把,确认每个火把都在好好烧着之后,他转过身来,拉了一把座椅坐下,看向我和那个女孩。
“那个人回来时,天上会下着雪。”他开口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如此古怪。
这时女孩对我小声解释说:“这好像是类似祈祷词之类的东西。”
我点头示意明白。
这个人顿了顿,然后说:“有一个误入者在你们两人之间,我之前认为是这个女孩,但又发现了你,”他指着我,“我去询问了,但门只留给我一个位置。”他停下来,似乎是在等我们发问。
我想了想,于是问:“位置的意思是?”
“真正拥有『钥匙』的人,而那个人本身,也是这次唯一的『钥匙』。”
“不明白。”我很直接地说。
“可以通过梧桐树门的资格,只有一个人能够通过梧桐树门。”
“通过梧桐树门?有什么用吗?”
他沉默了。
看起来是不愿意说啊……我心想。
“梧桐树,是指这棵树吗?”那个女孩忽然问。
“是。”他点点头。
“它还活着吗?”她又问。
“在生死之间游荡,如果那个人回来的话它就会活过来,如果那个人回不来的话它就会一直接近死亡,但不会抵达,”他顿了顿,“我至今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回来。”
“这样啊……”女孩叹了口气。
看着她的这副模样我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她会在意这种事情?这时不应该是其他一些东西更重要吗?比如——
“那个人是谁?”我问。
“你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里为什么全是黑暗,而且明明看不到天空还会下雨?”
“很久以前这里是光明的,就像你们的春季,自从那个人离开了之后这里就越来越黑暗了,”他回答道,“雨是那个人离开的惩罚,那个人离开之后所有生灵都在哭泣,冷雨是它们的泪水。”
好像没什么可以问的东西了,如果再问那个人或者梧桐树的事情想必他也不会回答。
等等,他说了“你们的春季”?“你们”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一些事情?突如其来的,脑海深处一片空白,我不知道
“该走了,”他站起身,“眼睛没事了,就和我走,你们两个。”他推开后门,示意我们进来跟上。
女孩点点头,我放弃了思考,跟在她的后面。
后门是一条石板栈道,围绕着一个圆柱型的物体铺造,隔着一段路便有一根火把用于照明。我看清楚了圆柱的表面——斑驳的树皮上铭刻着时光的痕迹,不用想就明白是那个人口中的梧桐树。
忽然我听到了空灵的歌声,某些人隐藏在某处吟唱着我听不懂的『诗歌』,那是一种类似造语歌的语言,旋律悠扬,让人沉醉。
“捂住耳朵,”那个人在这时说,“亡魂们又不安分了。”
“亡魂?”女孩问。
“嗯,一群死而有憾之物。”他摇摇头,似乎在惋惜。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是一个小时左右,那个人停了下来。
借着火把我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东西。
梧桐树的树冠上,被修筑了一道黑色的石门,石门没有门板,本该是门板的位置,是模糊的黑红色漩涡。
恍恍惚惚间,我仿佛又看到那个模糊朦胧的身影,她在我面前跳跃,欢笑着说:“快来啊,言氏,快来……”
言氏?是我吗?这个名字,属于我吗?我不是孤单一人吗?
我的心脏开始迅速地跳动,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我很焦急,很茫然,想追上她,想依赖她,不想离开她……
我的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东西,那个人好像在对我们说着什么,但我听不到,我只见到一只白皙的小手在漩涡中对我打招呼。
“我来了……”我呢喃着,挪动了脚步。
但我被拉住了,我回头看去,是那个女孩子的手,她紧紧地抓住我,很难相信那瘦弱的身体里会有这种力量。
“放开我……”我颤抖着说,为了这种焦急的情感,再找不到她我就要崩溃了。
“你,听到他的话了么?”她说,“不是误入者的话进到那个门里,会死哦。”
我的心情忽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凉了透彻:“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走进门之后,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她的眼神告诉我——我说得是对的。
“完全是,看命运的安排吗?”我小声地自言自语。
“永别。”那个人说着这样很恐怖的话,走下了栈道。
她看了我一眼,说:“一起。”
我点点头,这时,漩涡里再也没有了那个女孩的痕迹。
我们开始一步步地走向那个黑色的石门。
我想见到那端的女孩,所以想走得快些,但又因为和她说好的一起而不得不放慢脚步,她的步子很小,好像是在害怕。我忽然有些愤怒,是你拦着我去找她,是你拉住我对我说什么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这种话,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什么用处,现在又要因为让我一起这种无聊的事情而拖累我,你,为什么显得这么碍眼?
“你,就这么怕死吗?”
想到这里,我开始加快脚步了,她发出带着疑惑的惊呼,我没有在意,只是径直地前进。我听到她的脚步声也快了起来,无意间回头,突然我的瞳孔猛地缩小——因为她在哭泣,透明的泪水涌出眼眶,在脸颊上流淌,滑落至白裙的表面。
“我……”我忽然有些自责,于是想叫住她,想对她说声抱歉,但刚刚摆出手时,她居然穿过了我,留我在她身后,我急忙回头叫道:“喂!”
她到漩涡面前停了下来。我松了一口气,但就在这时。
她回头看着我,通红的眼睛不再流泪,我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所措,连脚步都停了下来。
她笑了,带着哭泣的脸,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看到那个表情时,我仿佛是感觉到一只冰冷的龙爪抓住了我的心脏。
“不要……”我呢喃着,紧接着如同被本能指引着一般化为呐喊:“不要去!停下!”
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是什么?快喊出来,快喊出来啊!她的名字你是知道的吧!
“快回来啊!伊琳!”
她睁大了眼睛,然后捂住了嘴,眼角的泪滴滑落。我赶忙加快脚步,想追上她。当她放下手的时候,我呆住了。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甜美的微笑。就好像全世界的美好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一般。
“我……叫出了她的名字?”我难以置信地自问道。
不给我任何时间去思考,她转身,走进了漩涡。
就好像失去了一切般,我的内心忽然变得空洞,连对那个身影的留念也没有了,只是简单的空洞而已,空无一物,什么都不剩下,什么都不存在。
但最终我还是步履蹒跚地走到了这个门前,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小段路而已,却让人感觉长到走完了一生。
我站在黑色石门的这面,长久地驻足。
太多疑惑藏在心里,太多谜团遍布脑海,我不知道怎么去解决它们,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它们。
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吗?那人如果是她的话,那么她一定在那里生活得很幸福吧。
这么想来倒也没有什么压力了,我一步一步,踏了进去。
“言氏……”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言氏……”
那个人,是我最熟悉的人。
“言氏……你在吗?”
我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身影正在呼唤着我。
死灰复燃,我的心脏开始强烈地跳动。因为我想起来了!
“我在,我在!我是言氏!我的名字是言氏!”我激动地向她的方向跑去。
她只是静静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没有走动,也没有离开。
“我找到你了……”我即使跑到她的面前仍然没有停下,顾不得什么冲击力之类的存在,我狠狠地把她拥入怀中,“我在呢……”就在这时我也看到了她的脸庞——伊琳。
“伊琳……是你么?”她在我怀中歪着头,微微一笑,然后化为光的碎片散去。
门外,阿萨德罗斯走出门,忽然间一阵暖风袭来,他惊魂不定地看着天空,冷雨也逐渐停下,周围一点点地被填上了颜色,梧桐树充满生机,绽放出无数桐花,却又瞬间零落,似鹅毛大雪,如泣如诉。
“是你么?”他轻声地呢喃。
“我在哪……好冷……言氏你在哪……我好冷……那里是什么地方,好黑,好害怕,我好想你……”迷离地睁开眼睛,双耳模糊地听到有人在大喊着什么,似乎是在叫伊琳的家属?别开玩笑了,我的家属……早就只剩下言氏一个了啊……
黑暗中我再次看到了那一幕。
言氏言氏,你爱我吗?
爱啊爱啊,伊琳,我爱你。
哼哼~言氏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怎么可能啊,我最爱伊琳了。
哼哼哼哼,那就大声地喊出来啊!
我!最!爱!伊!琳!了!
在山巅的公路上,言氏骑着自行车,伊琳坐在后面,二人甜蜜地享受着难得的自由。
然后一辆被醉汉驾驶的卡车,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她在梦里呼唤了多少次言氏的名字,谁也不知道。
再次睁开眼睛时,伊琳看到早就和自己断绝了关系的父母老泪纵横地站在自己的病床前。
“傻孩子,都对你说了不要跟着言氏那个傻小子,你看看,现在出事了吧!”伊琳妈妈抹着眼泪说。
不是这样的,不是言氏的错。
“乖女儿,之前是爸爸妈妈不好,现在爸爸妈妈求你,跟着爸爸妈妈回家好不好?”
不要,我要找到言氏,然后和他回家。
刚从昏睡中醒来的伊琳,用脆弱的嗓子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言氏,在哪?”
想再见你一面。
伊琳用输水用的铁杆支撑着自己,步履蹒跚地行走在医院里。
现在就想与你相见,在这个地方。
“那个王八蛋?!哼,他现在心脏破碎,马上就要死了,要我说啊,这就是活……”
伊琳父亲狠狠瞪了伊琳母亲一眼,伊琳母亲这才不乐意地住嘴。
“那个小伙子,现在是病危状态,随时都有可能死去,除非有一颗合适的心脏给他移植过去,但……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诶!小琳停下!你要干什么!你这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再包容你,哪怕一次了!”
你的名字铭刻在我的心中,如刺青般永存,我想要见你,同时也想要大哭,现在的我,是如此痛苦。
“言氏……”伊琳透过病危观察室的透明玻璃,看到浑身插满针管的言氏。
我的家人只有你,言氏。
“我爱你,我最爱伊琳了!”
有爱就能幸福这种说法,是骗人的啊。
她哭着,扶住墙壁,瘫倒在地上,很久。
“真的吗?”医生锐利的眼神透过眼镜照了过来。
“是的。”伊琳低着头。
“你要想好,你这样做的话,无论是你是他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您能保证让他活过来吗?”她微微抬起头问。
“这件事的话,你放心。”医生的语气里透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那就好,”她忽然松了口气,全身都松软里下来,“他能活过来的话,哪来不会有好的结果这种说法。”
医生静静地看着她,原来这个女孩之前的紧张全是由于担心这个手术的结果,也就是说她从一开始就做出了选择。
“明白了,”医生递出协议,用左手推了一下眼镜,“你是个伟大的女孩。”
阿萨德罗斯坐在门前的一根枯木上,欣赏重新变得生机盎然的深渊之底。然后他抬头,看到那个男人抱着脆弱的光芒,一步步地走下栈道。
“告诉我一切,可以吗?关于这个女孩的。”
“她之前来过一次这里,但很快就被我引导,通过那扇门离开了。
“她为什么回来我不知道,但她身上,误入者的气息很淡,却又清晰地存在。
“就在刚刚,她身上的那股气息不见了。
“你身上明明一开始没有误入者的气息,我应该把你带到另一个地方,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身上忽然散发出那种气息,那种淡薄,却实际存在的误入者的气息。”
忽然天上下起了雪,白色的精灵在树枝间缓缓降下,言氏看着明亮起来的这个世界,明白了所有的东西。
“你是个笨蛋。”言氏看着怀里缓缓化为细碎的光点消失的伊琳。
“但也是我最喜欢的笨蛋。”
我,是言氏,是冬临之灵,是残缺的钥匙,是亡魂们歌颂之人。
在那个时候,为什么她走得那么慢呢?
“你
,就这么怕死吗?”
不,她是在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最后一刻,对她来说,那是她付出一切,才终于换来的,寥寥的一分钟。
自始至终,二人都在互相深爱着对方。
亡魂们奏起挽歌,悠扬的乐调响起。
言氏用伊琳曾经写的诗歌轻轻附和——
“很久以前,那天的天气很冷
我没有出门,在家思念我的爱人
含着桃花香气的微风吹来,让人甜蜜而幸福
多棒啊,多棒啊
为了你,天气都晴朗起来了
害羞的少女看到你便捂住脸,这可都是为了你呢
地球转啊转,不停歇
雪花飘啊飘,在梦里
求求你,世界
谢谢你,世界
请你继续如此地……
温柔……”
唱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的言氏抓住了伊琳的,最后一片光芒……
“这里是哪?好漂亮。”一个男人在深渊醒来,对四周的景观产生不小的好奇。
“这里是深渊,少年,”一个男人抱着一团像是少女的光芒出现在他的背后,“呐,你是误入者,去梧桐树冠,回到现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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